1、宾州
人是渺小的动物。
但10万个体汇集在一起,这群体将聚合能量,这能量孕育某种神秘主义的东西,产生扭曲力场。
这力场,反过来感应人心,乃至影响天象。
川普总是炫耀他的聚会的规模,一般而言,那依然是正常的范围。事实上,即便人群规模如此庞大,而他的竞争对手躲在地下室里,川普还是输掉了2020年大选。
但是,事物正在起变化。
重返宾州巴特勒市的暗杀现场,这一次,仅人群规模,就会让人心悸,让哈里斯恐慌。当得起川普的夸耀。
它真的是10万人规模的。从上帝视角,长方形的巨大空间里,前半部分那也是密密麻麻。而切换成平视,人群几乎看不到尽头,仿佛无远弗届。
重要的是,人群的力量超出了川普的个人境界——对规模的虚荣自得。
现在不是的。当下午6点11分来到,也就是12周前枪声响起的那一刻,川普宣布全场默哀一分钟,纪念那位代他受难,代自己的家人受难的殉职消防员,他叫科里·康佩拉托雷。
男高音克里斯·马奇奥唱起圣母颂,巨幅的美国国旗在秋风中飘扬。上一次,这面旗帜纠缠在一起,在聚会开始前,形成天使扇翅的样子。
这产生10万人的肃穆,10万人对国旗的仰视。川普聚会的宗教和国家背景一向很强,这更产生某种古典美国的力量。
那是一种交织着使命和坚韧、责任和自省的力量,而现在,它正在被美国左翼所践踏。
现场一次自发的大合唱,更能说明某种扭曲力场。
当时出现医疗紧急情况,川普暂停了演讲,人群安静地等待。
突然,几个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那是星条旗永不落的旋律。仿佛轻柔的耳语,在10万人的耳边回旋。
几秒钟过去,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,美国国歌的旋律在整个场地上空回响。最初微弱的呢喃,转变为雄壮的合唱。
川普注意到了这一切。他开始挥动着手指,指挥这支乐队歌唱。这群歌唱的人,被左翼叫做可悲者、半法西斯分子、反民主的人、卑鄙者[despicable],等等。
没过多久,川普开始默念歌词,随后他彻底融入,和人群一起放声歌唱。当最后的音符回荡结束时,10万人齐声欢呼。
一场聚会,变成一种仪式。
那仪式,不全是对台上人的敬仰,而是台下人的共鸣。它由台上人点燃,又回过来形塑台上人。
任何人都知道,这时候,如果川普说了什么怪话,左翼宣传机器将如何撕碎他。川普也确实经常这样干。
但这一次,川普竟然发表了一次专注、有分寸、有纪律的演讲。
当他介绍马斯克时,马斯克在他的身后跳跃,成为两代人的戏剧性定格——川普年龄足够做马斯克父亲——迥异于上一次流血的惊悚和悲壮。
流血中的幸存,仅仅差0.4厘米,宾州上空产生了天意。
流血后的归来,这天意召集人群,感应现场,形塑川普。
随后,这种超大规模的人群,在摇摆州威斯康星再次上演。现在,川普决定向加州腹地科切拉市进军。
这已经生出几分圣雄甘地的食盐长征[Salt March]的味道。
2、合流
如果说这是某种神秘主义的臆想,那显然在民调上得到了印证。
在聚会前,最关键的摇摆州宾州,两人的RCP民调平均值,从川普落后到再次打平。
对比2016年和2020年,这意味着将赢得宾州。请点击一份最简单的预测和左翼民调造假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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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10月2日开始,在宾州,哈里斯的领先,被川普逆转。这可能是对副总统辩论的反应。到10月8日,川普的领先急剧拉大,变成了55%对45%。
谁赢得大选的概率,其走势和这基本相同。
当民主党炫耀200个共和党人支持哈里斯时,他们可能不愿意直面,两党板块构造的巨大变动。
这些人是被川普干翻的建制派,是美国唾骂的战犯。愿意做浮士德交易,只要能打倒川普。这一次支持哈里斯,只不过重炒八年现饭。
万斯概括了这种政治重组,非常形象,非常损:我认为我们刚刚用利兹·切尼换来了图尔西·加巴德,这是美国政治的最大升级。
对川普而言,这是一长串逆势的支持名单。
从前,他们基本都是民主党人,没有给川普投过票。
而现在,川普是重罪犯,是民主的威胁,是希特勒,是非人化的畜生,可以肉体上消灭他,毫无心理障碍。
是这样一个人,是这样一种舆论形势。远比四年前八年前,更污名,更恶劣。
他们却临阵倒戈,转向川普,而且是公开站出来,很多写有长篇宣言,解释为什么这样做。
他们不怕亲人反目,不怕失去生意,不怕死亡威胁,不怕FBI骚扰,不怕身败名裂,不怕连累妻儿。
看政界。
这包括巨头级的民主党人小肯尼迪,和他的竞选伙伴妮可·沙纳汉。
还有2020 年一辩击垮哈里斯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图尔西·加巴德。
让民主党震惊的是,这甚至包括密歇根州哈姆特拉克市市长阿梅尔·加利布。
这是一个穆斯林的城市,而哈里斯绝不可以失去该州穆斯林的选票。
相对次要的民主党人就更多了。诸如加州参议院的前多数党女领袖格洛丽亚·罗梅罗、国会众议院的前黑人女众议员肖恩·蒂埃里[德州籍]。不一而足。
看科技领域。
首当其冲的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企业家马斯克。
还有PayPal前总裁David Marcus。
现在成为川普筹款先锋的硅谷著名投资人David Sacks。
红杉资本合伙人Shaun Maguire。
风险投资巨头安德森·霍洛维茨的创始人Marc Andreessen和Ben Horowitz。
八年前,当PayPal联合创始人彼得·蒂尔,冒硅谷之大不韪支持川普时,今夕何夕。
看金融领域。
领头的是比尔·阿克曼。他是潘兴广场资本创始人,去年以来反校园反犹主义的先锋。
还不要说,那些现在拒绝支持哈里斯的著名的传统民主党人。
比如国会参议员乔·曼钦。
被民主党司法猎巫惊呆了的哈佛大学法学院荣誉教授艾伦·德肖维茨。
华尔街第一人摩根大通CEO杰米·戴蒙。
再看更广泛的不支持民主党的反常群体。
代表130多万成员的全国卡车司机工会,近30年来第一次不支持任何政党候选人。但它从前一直支持民主党。
代表35万名成员的国际消防员协会[IAFF]紧随其后。2020年,它是第一个支持拜登的工会。
川普知道,这些人不支持哈里斯,就等于是变相在支持他。
更不要说,大地上正在倒戈的种族群体。川普正在赢得,半世纪以来,共和党内最高的黑人支持率、拉美裔支持率。
3、为什么
美丽而锋利的萨摩亚族人加巴德,一语道尽这些人为什么离开民主党:
我不能再留在民主党了。这个党被战争贩子控制,通过将每个问题种族化来分裂国家,破坏上帝赋予我们的自由。他们敌视有信仰的人,妖魔化警察,开放边界,将国家机器武器化以对付政治对手……他们是美国的敌人。
忠诚的小肯尼迪民主党人M.C.阿姆斯特朗,是一名大学兼职教授。他用一条接近3000万阅读量的X,这样反思自己的转变:
不知何故,川普改变了我的想法。我曾经认为他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、战争贩子和自恋狂。而现在我看到他重新谈判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,并且是21世纪唯一一位没有发动新战争的总统。
阿姆斯特朗进一步解释了这一次传统民主党人不可思议的倒戈:
为什么我们这一代最伟大的企业家[马斯克],冒着职业生涯的风险站在川普一边?
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最具影响力的草根环保主义者[小肯尼迪],牺牲了朋友、家人和名誉,站在所谓的橙色威胁一边?
为什么21世纪最勇敢的和平活动家[加巴德],离开了我们的政党?
因为图尔西、鲍比和埃隆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东西。川普坚韧不拔,他冒着生命危险改变我们国家的命运。
川普正在把共和党变成和平、言论自由和工人阶级的政党。他将乔治·布什的亿万富翁俱乐部[大战争、大农业和大制药],转变为一个关心公共健康和拥护再生农业的政党。
阿姆斯特朗暴露了一个悲伤但勇敢的秘密,几乎注解了这次选举的一切。
那一天,哈里斯去北卡他所在的大学校园访问,他的一个黑人女学生说:
阿姆斯特朗博士,你会恨[hate]我的,但我不会去[听],我要投票给川普。
女生还不知道他和她一样,正在倒戈川普。
就这样,在宾州的天意覆盖之下,一场川普创始的非主流的MAGA运动,正在演变为美国各阶层各种族的全民运动。
曾经的MAGA红帽子,离开红州,就是一种禁忌物。曾经的MAGA口号,人人喊打,即便川普都开始更强调Save America。
现在,不仅MAGA红帽子铺天盖地,还出现了小肯尼迪戴的MAGA蓝帽子,马斯克戴的MAGA黑帽子。
不仅MAGA口号响彻天空,还出现了小肯尼迪的Make America Healthy Again[让美国再次健康],马斯克的Make America Based Again[让美国再次立足]。
可以说,除创始人川普外,外部以小肯尼迪、马斯克领头,内部以万斯、维维克·拉马斯瓦米领头,再次点燃了它,升级了它。
4、新MAGA运动
天意不是来自于神叨,天意来自于美国民众最深层的恐惧、最朴实的勇气。
和美国历史上不同的是,对川普的暗杀,是第一次,一个党派试图通过这种暴力,摧毁美国这个共和国本身。
暗杀川普,成为美国向何处去的流血见证。
正如在暗杀现场跳跃的马斯克所言:
言论自由,也就是第一修正案,以及美国社会的根本结构,也就是宪法,都处于危险之中。
通货膨胀、边境危机、犯罪泛滥、世界大战,这些问题都非常重要。
然而根本的危机在于,美国历史上,从来没有像民主党这样的一个政党,无论从意识形态还是政治层面——
正在试图彻底摧毁自希腊罗马文明诞生以来,贯穿西方社会各个时代的道德和伦理基础;
正在试图彻底摧毁美国的立国的支柱、生活方式的根本;
正在试图彻底摧毁美国的宪法、独立宣言、权利法案中所刊载的原则;
正在试图彻底摧毁美国的三权分立、宪政、共和主义、民主[在它真实而非扭曲的意义上]。
正在试图彻底摧毁美国的法治、正当程序、无罪推定。
1960年代的冲突中没有这样。1860年代的内战中没有这样。
因为选举人团对他们不利,他们认为宪法是有害物。
因为最高法院没按他们的意思判案,他们想扩充最高法院。
因为想要畅通无阻推行极左议程,包括把华盛顿特区变成一个可以选参议员的州,他们想废除阻扰议事。
他们审查言论,查禁不利于民主党的声音。
他们收缴枪支,以确保可以审查言论。
他们刻意将非法移民投入到几个摇摆州,以确保那里都变成加州一样的民主党州。
他们故意让边境崩溃,以确保有足够的人口实现前一点;进一步,让全国大选变成民主党的内部选举。
他们坚决拒绝身份证明,以确保这些非法选民可以投票。
他们罗织漏洞百出的罪名以猎巫政治对手,然而对自己的政客却双重对待。
对待1月6日的和平示威者,他们用最不人道的语言诋毁他们,用克格勃式的手段对付他们,呼吁判处他们数十年徒刑,否认他们的无罪推定——
尽管最严重的罪犯,在最坏的情况下,也只犯了轻罪。
而另一面,对围攻白宫、火烧教堂、打家劫舍、摧毁城市的BLM,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。
他们想彻底成为民主党政府。
他们想彻底摧毁美国的自由。
这是一场关乎美国文明的核心和灵魂的战争,也可以说是关乎整个西方的,甚至更大范围的。
这唤醒了美国民众最深层的恐惧,激发了他们最朴实的勇气。
他们决定抛弃对川普不假思索的成见,抛弃相互之间的分歧,抛弃各阶层各种族的鸿沟,抛弃害怕与众不同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,抛弃眼前的既得利益。
在宾州的天意覆盖下,踏上一场他们认同的新MAGA长征。
就这样,新MAGA运动不再是美国社会神秘的政治亚文化,正成为主流的全民救亡运动。
它超出了川普的意料,也正在形塑川普,推动川普。
无法预料这次大选的结果,尤其考虑到民主党如此疯狂地反对投票诚信。
但比川普发起时,这场运动更强大,支持者更多,注定不会消亡。